40年改革开放,30年砥砺奋进,20年经济腾飞,10年诞生奇迹。“春天的故事”不仅是改革开放的故事,中国连接世界的故事,还是深圳的故事。
深圳用数十载春秋,还中国一朝灿烂,消得几番风雨,给世界几度惊世骇俗的绚丽。一座城市,竟成了中国一整个时代的精华与缩影。
自邓小平在南海边地图上的那一划,至今已近40年,曾经的边陲渔村如一块林间秘境,如笋般长出了一座座高楼大厦:1982年的电子大厦、1985年的国贸大厦、1995年的地王大厦、2011年的京基100、2016年的平安金融大厦……
深圳,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之中掀起一阵阵波澜壮阔的浪花,以极度年轻、自由和包容的姿态,吸引了无数年轻的梦想,接着仰头一跃,便带着无限的创意和科技,从珠海、汕头和厦门的包围中脱颖而出。
世间万物变化无常,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然而深圳却一如既往地保持黑马般俊朗的姿态,欲以一身撼天下,须于平地起波澜:深圳奇迹崛起于中国的南方,其光彩却照亮了整个世界。
至此,何为深圳?为何是深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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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为深圳
兴亡谁人定, 盛衰岂无凭,一页风云散,变换了时空。
——王健《历史的天空》
深圳,也有自己的历史。
都说深圳是座新兴城市,满眼望去全是未来,而历史,只是个令人哑然的话题,但事实上,这片位于珠江入海口、伶仃洋东侧的区域,纵使人文并不富庶,也拥有着至少6000年的历史。
大黄沙和大梅沙的沙丘遗址被发现的陶器、石器反映出,早在五六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,就有人类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。
南头古城博物馆石铲
公元前三世纪末,秦始皇遣军南征,将岭南并入中国版图后,珠江三角洲的百越地区开始受南海郡(郡治在今广州)管辖。而自秦之后,深圳百越族居民已统属封建中央集权统制,汉代便已设有盐官的职位,在南头、西乡、沙井、大鹏以及香港李郑屋村等地,均发现汉代墓葬。
东晋初年(331年),晋成帝分南海郡地设立东官郡,兼置宝安县,其辖地包括现在的香港全境以及深圳大部分领土,是为宝安立县之始。
自东晋以来,深圳在政治、文化、经济、交通及海防军事等方面就有重要的地位。东晋南朝250多年间,是深圳鼎盛时期,置东官郡,领宝安、兴宁等六县,管辖范围包括珠江三角洲及惠阳一带,当时的宝安县辖地大概为今天的东莞市、深圳市和香港地区。
在唐代,深圳水域成了海路交通要塞。在南头设屯镇,驻有岭南节度兵;宋代设“巡海水师营”,宋代以来,深圳成了中国南方海路交通贸易的枢纽,经济上有着重大的发展。
赤湾天后庙创建年代可追溯到宋代,数百年前,赤湾天后庙曾经为深圳带来巨大声誉,因为那里扼守珠江口,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和扬帆远洋的起点。
明万历元年(1573年)从东莞县又分设新安县,以该所城为县城。
明代是深圳历史上的中兴时期,明洪武二十七年(1394年),筑南头东莞守御千户所城和大鹏守御千户所城。稍后朝廷设立南头寨,后南头寨形成宠大的军事机构,为“虎门之外卫、省会之屏藩”,抵御倭冠、海盗以及其他外来侵略者。明正德十六年(1521年),南头军民在巡海道汪宏的率领下,于南头海域歼灭了葡萄牙舰队。
与观澜版画村、鹤湖新居、麻勘古村、大万世居等一同被誉为深圳十大客家古村落之一。甘坑小镇的由来可追溯至明清时期,目前依然保留着客家的特色建筑土楼与围屋。
作为深圳最大的古城,大鹏所城始建于明洪武二十七年(公元1394年),建成面积仅为11万平方米,即十几个足球场大小,仅仅是同时期建设的北京城的1/600。可以想象,在浩浩历史长河中,此地长期是人烟稀少的边陲地界,并无兴旺发达的迹象。
大鹏所城历经600多年风雨,仍是一座保存较为完整的海防遗迹,它是深圳唯一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,深圳又名“鹏城”即源于此。
到了清朝嘉庆年间,新安县居民已达到225979人。人口大增,农业生产和渔、盐业得到很大的发展。
康熙二十七年(1688年),历史文献中第一次出现了对深圳墟的记载。“深圳”在客家话中意为较深的田间水沟,在原居民的语境下,只是指现今罗湖区东门市场一带,即“深圳墟”(“墟”意为集市)。这就相当于今日深圳的区域内出现了36个墟市,深圳是其中比较大的一个。
1866年(清同治七年)新安县(宝安县)全图
1842年鸦片战争,清政府战败,在《南京条约》中将香港岛永久割让给英国侵略者,开启了后来的“深港分治”局面。在1860年和1898年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中,清政府又将宝安县(时称新安县)深圳河、沙头角河以南的土地割让或租借给英国,从此确立了陆港之间的分界线。
1898年中英《展拓香港界址专条》附图
清末(1907年),广九铁路(广州—深圳—九龙)开始修建,并在当时的深圳墟设站。1911年铁路贯通后,极大地便利了交通,深圳墟人口聚居逐渐增多,工商业日趋兴旺,发展形成宝安县重要的经济活动中心。
民国二年(1913年),新安县复名宝安县,治所仍设在南头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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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11年10月,广九铁路华段通车,蒸汽火车(二号机车)抵达深圳
1931年,深圳镇设立。
解放后的1953年,宝安县人民政府将宝安县城从南头搬到深圳镇,从此,深圳镇成了全县的中心区。
新中国成立以来,宝安县国民经济虽然得到了一定的发展,但人民收入水平仍然很低,与河对岸的香港更是相差甚远。
“内地劳动一个月,不如香港干一天。”一河之隔,却有上百倍的悬殊差距,以至于不少宝安人开始“逃港”,偷渡者们不惜冒着被大海吞噬、被逮捕判刑的危险,纷纷抱着轮胎或泡沫游向对岸。
据统计,1957年至1979年间,宝安至少有约六七万人逃往香港,而且大部分都是壮劳力。当时流传一句民谣:“宝安只有三件宝,苍蝇、蚊子、沙井蚝。十屋九空逃香港,家里只剩老和小。”
何煌友,《港客步行过罗湖桥回乡》,1979年
再到1979年1月建市时,考虑到“深圳”的知名度已经比“宝安”更大,广东省委决定把新成立的副地级市命名为“深圳市”,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名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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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何是深圳
一夜之间,物是人非,恍若梦幻俨然隔世。
——徐贵祥《历史的天空》
深圳,像是一艘等待了多年的火箭,而邓小平手指的那一点,便引燃了这艘载满希望的火箭。
但,为什么邓小平为何偏偏选中了深圳呢?
表面上看,是因为深圳毗邻香港,且香港历史上就归宝安县,另一个原因,是“水”。
因为深圳有史以来就是海纳百川的地方,其本身有五大水系,包括深圳河水系茅洲河水系、观澜河水系、坪山河水系和龙岗河水系,就连香港的吃水,都是通过深圳输送过去的。而盐田港和蛇口港,是天然良港,更是中国海水边上的宝贝。
深圳5大水系
1978年7月,时任广东省委书记的习仲勋前往“逃港”问题严重的宝安县视察。在沙头角的中英街,习仲勋看到香港那边车水马龙,宝安这边冷落萧条,心中非常难受,他对时任宝安县委书记的方苞说,解放快30年了,那边很繁荣,我们这边却破破烂烂。
1980年,习仲勋到深圳考察(左四为习仲勋夫人齐心),逃港潮逐步解决,并催生了我国第一个经济特区——深圳。
为了尽快缩小两地差距,在派出工作组到宝安、珠海两地调研后,广东省委于当年10月向国务院呈报《关于宝安、珠海两县外贸基地和市政建设规划设想的报告》,提出要在三五年内,把两县建设成工农业结合的出口商品生产基地,同时吸引港澳游客,打造新型边防城市。
广东省委的新思路,与中央的开放政策不谋而合。邓小平创造性地提出建立特区,明确指出“可以划出一块地方,叫做特区”,“中央没有钱,可以给些政策,你们自己去搞,杀出一条血路来”。
于是在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后,以习仲勋为代表的改革先行者向中央打报告,要求“第一个吃螃蟹”,提出创办对外加工贸易区的设想建议。
1979年7月,广东省确定把深圳、珠海和汕头三个市划为出口特区后,开始研究深圳经济特区的范围,最终确定在深圳市南部,东西走向327.5平方公里的沿海地段。
1979年3月5日,国务院正式批准广东省宝安县改设为深圳市。把靠近香港的深圳镇作为城市的名字,意味着它从诞生之初就要对标香港,对标国际一流城市。
何煌友,《蛇口》,1983年
1979年深圳建市后,最先开发的是蛇口工业区。
1979年,2月2日,国务院批准由香港招商局在蛇口2.14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建立中国大陆第一个出口加工工业区。经过认真的规划设计后,7月8日,蛇口工业区开始炸山填海,正式破土动工,这也被后来者誉为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声“开山炮”。
蛇口开山炮
1980年8月26日,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批准了《广东省经济特区条例》,深圳经济特区正式诞生。当时全中国正处在拨乱反正、百废待兴的历史关头,新生的深圳经济特区,在中国的制度创新、扩大开放等方面承担着试验和示范的重要使命。
“时间就是金钱,效率就是生命”,这句蛇口口号成为当年的时代标杆。在这里,深圳开创了众多“全国第一”。
1980年8月26日,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第十五次会议批准设置经济特区,并通过《广东省经济特区暂行条例》,经济特区在中国正式诞生。大规模的城市开发随即全面铺开。有外电惊叹道:“中国大变革的指针正轰然鸣响。”
左图,1984年的国贸施工现场;右图1993年的世界之窗施工现场。
为了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问题,中央军委及时调遣两万基建工程兵进行支援。同时,来自四面八方的几十万建设者也云集深圳,他们都成为特区建设的“开荒牛”。
经过数年的艰苦创业,深圳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初具规模,一座新兴的现代化城市崛起于中国南海之滨,创造了闻名全国的“深圳速度”。
1982年,深圳最早的港商独资企业凯达玩具厂招工,郑艳萍等几百名年轻姑娘分别从韶关、汕头等地来到蛇口,成为中国第一代打工妹。
深圳蛇口工业区的女工(深圳博物馆图)
根据当时国内经济的现实情况,深圳经济特区在开创阶段,主要采用“三来一补”的形式开办企业,即来料加工、来样加工、来件装配和补偿贸易。大陆企业依靠外商提供的原料、技术、设备等,根据对方提出的产品质量、规格、款式等要求,完成加工、组装、整合等基础制造环节,最后把产品提供给外商,并获取相应的回报。
许多“三来一补”(“来料加工”、“来料装配”、“来样加工”和“补偿贸易”的简称)企业后来逐步发展成以自产产品为主的“三资”企业,即中外合资经营企业、中外合作经营企业、外商独资经营企业,其中较大型有康佳公司,中华自行车,家乐家私等等。到1985年底,深圳特区已与外商签订协议4696项,协议投资33.5亿美元,占全国直接利用外资的六分之一之多。
深圳第一家“三来一补”企业作业场景
1989年的百万民工“南下潮”,更是让深圳成为外来工聚集最早、最多的城市。来自梅县的打工妹安子,在1992年写下了中国首部打工纪实小说《青春驿站》,记录了这段深圳火热的打工历史。
1984年国庆阅兵蛇口工业区彩车
正是秉承着这种新的价值观和一股无畏的“闯劲”,在改革开放的前十年里,敢为人先的深圳人总是冲在时代的最前锋,为人所不敢为,创造了许多全国的“第一次”:
1980年,在中外合资企业竹园宾馆和友谊餐厅,第一个试行企业劳动合同制;
1980年,第一个改革工资制度,将市场机制引入工资分配领域;
1983年,深圳宝安联合投资公司发行新中国第一张股票,中国大陆第一家股份制企业诞生;
新中国第一张股票
1984年,率先放开一切生活必需品价格,第一个取消各类票证,终结了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票证制度,打响了市场经济第一枪;
1987年,第一次进行国有土地使用权公开拍卖;
1988年,成立新中国第一家证券公司——深圳经济特区证券公司。
1992年1月23日,邓小平离开深圳前往珠海特区。他在准备登船起航时,突然转过身来,向时任深圳市委书记的李灏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们要搞快一点!”
2015年4月,中国(广东)自由贸易试验区前海蛇口片区正式成立,深圳市西南部28.2平方千米的土地被纳入其中,准许外国商品豁免关税自由进出,代表着我国大陆对外开放的最前沿,堪称二十一世纪的“新经济特区”。该自贸区“依托香港、服务内地、面向世界”,推动以“深港组合港”形式共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核心枢纽,打造自贸试验区新的标杆。
在不到40年的时间里,深圳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边陲小镇到拥有2000万人的现代化国际都市,奇迹诞生于中国南�...